谈郗笑意加深:“我们是……同学。”
顶着女生杀人的警告目光,谈郗还是拐了个弯,说了同学二字。
辰月震惊:“这么巧啊,那您跟小恣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联系吗?”
谈郗点头:“我这个人恋旧,对于少年时代的情谊很看重。”
说着视线移向姜恣。
一语双关,既是解释,也是向姜恣表明自己的决心。
姜恣扯了扯嘴角,压根不动容,
“谈少说笑了,过去的交情再深,也都过去了。我一个小助理,哪能不知天高地厚地攀扯您,谢谢您的好心,我不饿。”
客套又不失礼貌的一通话说完,姜恣直接绕开他走了。
可即便如此,她也没能躲过谣言。
“姜恣,听说你跟谈少青梅竹马,同窗多年,看不出来啊。”
“哎,姜恣你是不是对谈少爱而不得才刻意回避的?”
“谈少一个太子爷,偏偏对姜恣那么看重,说没有一点心思,谁信啊?”
“别说,说不定人早就躺过一个被窝了。”
……
接下来的几天,姜恣走到哪都能听到类似的话,而谈郗像没听见似的,一味地给她送东西,暖手宝,零食,饭菜,奶茶,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披上外套,深情款款地嘘寒问暖。
组里的谣言越来越甚,以至于后来都有人跟姜恣商量,以后当上了谈太太,可别忘了这些合作过得小伙伴啊。
身在漩涡,姜恣躲不开,也不能杠,只能一次次忍受。
整个人烦躁得要命。
以至于她都想退出这个剧组了。
又一次深夜收工,姜恣躺在床上跟戚稚吐槽:【虽然但是,这个剧组是我接活这么久以来,最艰难的一次啊!】
戚稚回得很快:【什么情况?】
姜恣抿唇:【女主是谈郗劈腿的对象,那个脑抽的谈郗还空降剧组来当执行导演,现在在剧组不分场合地恶心我,偏偏我还不能跟他撕破脸!】
戚稚:【!!!】
【怎么就这么寸呢,谈郗这个渣渣怎么有脸来挽回你的?】
姜恣深深叹了口气,心神俱疲:【那人要脸树要皮,他铁了心不要脸,我也是很烦!】
戚稚:【理解。可这才开机一个月左右,你要是中途跑了,没有正当的理由,会被人诟病的,为了一个渣男影响自己的事业,不值当。】
【要不你跟谈尧说说呢?】
姜恣眉毛轻皱:【跟谈尧说什么,他如今脱离谈家,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。再说,我跟他的关系还不足以到这个地步啊。】
又说了一会儿,姜恣就主动结束了聊天,明天五点到化妆间,她得赶快睡了。
深夜,寂静的房间内,压抑的呼吸声惹人遐想。
半晌才停息。
地上一堆的纸巾。
女人窝在男人的臂弯下,音色甜如蜜霜,略带委屈:“阿郗,你到底是不是来为我做主的啊。”
谈郗捉住在自己胸膛上作乱的手指,神色似笑非笑:“怎么?吃醋了?”
乔月不语。
这几日,她眼睁睁看着谈郗对姜恣那个贱人做尽讨好之事,几乎整个剧组的人都讨论两人的关系,说姜恣摊上谈郗这么个男朋友简直运气爆棚。
她怎么能不气。
明明叫谈郗来是为自己撑场子的,只要他稍微表现出来一些对自己的欣赏,那她以后在剧组就会更顺畅。
导演算什么东西,制片算什么东西,在绝对的资本面前,他们也只能妥协。
这也是她最初使尽招数抱上谈郗这条大腿的初心。
乔月讨好地在男人脸上吻了下:“阿郗,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公开关系啊?”
谈郗松开她,身子坐了起来,靠着床头,随手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一根烟,点燃,吞吐着,烟雾模糊了他俊美的面容,
“你那个视频我已经帮你要过来了,也找了黑客顺着发送的途径把对方的原视频删掉了,无需再担心。
你想要的资源和钱,我都可以给你,作为你应有的报酬。但是乔月,谈太太这个名头只能是姜恣,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说我不爱听的话,嗯?”
乔月狠狠闪过妒意,这是谈郗第一次这么开门见山地警告她,他以前从没这么说过。
这么久以来,她自认自己已经讨得了他的欢心,没想到只是她以为。
“阿郗,她那么对你,你为什么就对她执着有加啊?明明我们才是最合拍的。你就那么爱她吗?”
爱?
谈郗心中闪过一抹嘲讽,没有回乔月的话,只淡淡把烟按在烟灰缸里:“时间不早了,早些休息吧。”
裸着上身下了床,走到另一间房间里关了门。
乔月看着他的背影,没吭声。
每次事尽,他都会离开,从不留下与她过夜。
就好像她就是他纾解欲望的工具,用完了就走。
可她还是爱他,爱他的一切。
总有一天,她会让他改变主意,谈郗只能是她的!
而姜恣,只是个卑微的小助理,云泥之别,焉能结合?
翌日,温度又下降了三度,最高温度也只有五度,出门的第一个动作,就是裹紧自己的衣领。
姜恣给自己里面套了保暖衣和马甲,都依旧没有感觉到暖和。
空旷的宫殿内,依旧瑟瑟发抖。
“谈尧老师请大家的冬日奶茶。”
场务高声通知。
姜恣这次没等辰月劝说,就自觉起身去领。
红色的包装袋子里除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,还有一个掌心暖手宝,以及三四片暖宝宝。
都是这天气最需要的。
大手笔。
奶茶和暖宝宝不少见,几乎哪个剧组都会请。
而暖手宝小巧精致,看着价格不菲,几个不显眼,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更别提这目测也有千余份。
刚拿到手里,乔月的助理郑洁就走过来,笑得很假,
“姜恣,你的福气来了。乔姐跟主盯说了,她很欣赏你的细心,愿意给你一次机会。从今天开始,你跟妆的对象是乔姐哦。”
姜恣知道这是乔月又一次找麻烦的征兆,可事关工作,她又不能推脱,否则就是把把柄递到乔月手里,
这几天乔月没有找她的麻烦,可能是因为谈郗在,想维持自己的形象。
而如今她的忍耐度到底了,看着自己抢来的男人又开始讨好她这个前任,心里不爽了。
又或者,是谈郗的意思。
他向来实行软硬兼施。
果然,不一会主盯沫沫就又来找了姜恣一趟,把事情说了出来,交代她好好盯。
事关男女主,张导很严厉,一不小心就会被骂得很严重。
而乔月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。
絮絮叨叨交代了她半天。
姜恣一一记下,她知道沫姐是为她好。
在这个豺狼虎豹的剧组里,沫姐是唯一一个护着她,关心照顾她的人。
即使乔月看不惯她,但涉及工作,她应该不敢太胡来,再者说事已至此,姜恣没有反抗的权利,只能同意。
去跟原来的跟妆助理交接的时候,对方很不满意,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看了她一圈,用她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吐槽:“也不知道乔月老师看中了你什么,你才入门多久?伤效妆会画吗?”
姜恣只能微笑:“会的。”
“唉,有关系就是不一样。”
最后,那人感慨了一句,走开了。
姜恣深呼吸,不气,不气,气出病来无人理。
接下来的跟妆勉强还算顺利,乔月没有挑什么大事,无非是故意不配合让她绕来绕去补妆,然后被导演怒斥一顿别挡镜头。
要么就是刚补好的妆,她随手一抓无辜地道歉说有点痒,姜恣只得重新补,又被导演骂她磨蹭,耽误大家时间。
这一天,姜恣挨的骂比过去几天都多。
倒是乔月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很多,嘴角都没落下来过。
就连演戏的时候,导演都委婉提醒:“菩霜啊,这场戏的重点是悲伤,你笑得太甜了。”
乔月这才收敛:“不好意思导演,再来一次。”
姜恣面无表情。
辰月摸过来,小声问她:“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?”
姜恣:“……”
别打扰,她就是个苦命的牛马。
牛马哪有开心的时候。
她突然觉得当初放过乔月真是自己太善良了,
另一边,坐在暖风机对面的谈尧眉头拧成麻花,明明自己让徐制片敲打过,那个乔月是怎么敢的。
想着他就给徐制片发去消息:“
【徐制片,你确定自己警告过乔月了吗?】
徐制片:【尧哥,架不住上头有人保啊。】
一句话,谈尧就知道,背后有谈郗的手脚。
他看着演戏的乔月,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。
陈清有预感,乔月该倒霉了。
果然,从下一场开始……“咔!菩霜,你怎么不说词啊?”
导演看着连续几遍都到同一个地方卡壳的乔月,强忍心中的怒火。
“对不起导演,我没准备好。”
乔月面上无光,语气那叫一个诚恳,她真不是故意的,这场是她和谈尧的对手戏,可不知道为什么,一对上谈尧的那双眼,她头脑就一片空白,说不出来词。
一次两次还行,这么多遍都不过,她1甚至已经察觉到周围人欲言又止怀疑的神色。
出道以来,还没这么丢人过。
但凡传出去,她就丢大发了。
一场戏卡了四五次,再好的脾气都被磨光了。
眼看谈尧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好,而乔月却一直不在状态,张导急躁地叹了口气,摆手:“这样,休息五分钟,调整一下状态。”
乔月去找谈尧,虚心请求:“尧哥,我能不能跟您对对词?”
谈尧睨了陈清一眼,陈清很是上道:“尧哥,刚刚李导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,好像是有急事。”
谈尧歉意一笑:“不好意思,我还有事。”
然后径直回到了椅子上。
乔月只得放弃。
灰溜溜地转身回去。
姜恣倒是清闲下来,趁着休息,正给一个老演员调整胡子。
老人家六七十岁了,很健谈,跟姜恣聊得来,此时笑着开口:“小丫头,看出来了吗?”
姜恣一脸疑惑:“什么?”
“看出来刚刚她为什么频频卡壳了吗?”
姜恣摇头,以乔月的演技不该如此水平,她也很奇怪。
老演员:“她被轧戏了。”
姜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,虚心请教。
轧戏在演员中不陌生,一般是演技特别厉害的演员面对比自己弱的演员,有意地用气场压制对方,使得对方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。
姜恣似懂非懂:“这您都知道?”
“我演了一辈子戏了,哪能看不出来。”
老人家笑了,摇头,
“也不知道她怎么得罪了那位男演员喽。”
乔月得罪谈尧?
姜恣有点不信,就乔月那种捧高踩低的性子,她讨好还来不及,怎么可能傻到去得罪他。
更何况这么多年,谈尧在圈子里的印象都很好,凡是跟他合作过的男演员都称赞他为人亲切,跟着他学习很多。
且他从来不会对群演区别对待,都一视同仁。
也不知道乔月怎么得罪的他,竟然被逼到如此地步。
但心里有点爽是怎么回事。
姜恣的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,乔月的面子都丢尽了。
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她噙着笑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的人群表情,最后停在低头看剧本的谈尧身上。
男人侧脸线条在略有些嘈杂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清晰。唇红齿白,像是书中走出的翩翩公子。
要是世上真有玄烬,也一定同他一般吧。
姜恣默默想象。
下一秒,男人似有所感地抬头,目光如精准的箭矢,瞬间穿透人群,牢牢锁定了她偷看的眼睛。
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。
姜恣的心猛地一跳,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。
就在她准备收回视线时,远处的他,唇角先是极其缓慢地、一点点向上弯起。
一抹带着温度的笑意,无声无息地在他眼底晕开,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的涟漪,温柔而笃定。
几秒后,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,从容地低下头,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。
姜恣的手机屏幕几乎是立刻亮起,震动从掌心传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带着点不好意思和好奇,解锁屏幕。